田埂上的汗与岗亭里的光
日期:2025/7/15    来源单位:鸡泽站   上传人:宋晓   点击数:85      

周末回老家,玉米苗刚蹿到膝盖高,叶片舒展开来,却也藏了不少杂草。父亲说该打除草剂了,再晚些草就把苗“吃”了,我便拎着喷雾器跟下地。

喷雾器灌满药水足有二十多斤,背在肩上像压了块石头。玉米苗长得密,得侧着身子在垄沟里挪,叶片上的绒毛蹭过胳膊,混着汗黏在皮肤上,又痒又扎。我举着喷头往根部打药,得瞄准了喷,不然溅到玉米叶上会烧苗。太阳刚过头顶,地里像个大蒸笼,汗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,后背的衣服早已湿透,紧紧贴在身上,每动一下都觉得闷得喘不过气。

父亲走在前面,喷雾器的背带在他黝黑的肩上勒出红痕,他却像没察觉,脚步稳稳地迈着,嘴里念叨着:“这药得打匀,漏了草还得长。”母亲则跟在后面补喷,手里的小喷壶举得高高的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,她时不时用手背抹一把,留下几道淡淡的泥痕。歇脚时我坐在田埂上,看他们喝着自带的凉白开,父亲说:“你别硬撑,不行就歇着,这活计熬人。”我摇摇头,心里却泛酸——他们这样熬,已经熬了大半辈子。

想起前阵子在单位,因为连续几天车流高峰,下班时我累得直抱怨,说重复发卡、收费太枯燥,遇到不配合的司机更窝火。现在握着喷雾器的手酸得发麻,才想起岗亭里的好:夏天有空调吹散热气,冬天有暖气焐热手脚,口渴了随时能喝到热水,累了还能在休息室坐会儿。那些曾觉得“不容易”的瞬间,比起在地里背着重物挪步、被太阳烤得头晕眼花,实在算不得什么。

下午风大了些,却带着热气。我喷到地头时,腿像灌了铅,腰也直不起来。母亲接过我的喷雾器,说:“你那工作多体面,风吹不着雨淋不着,哪像我们,靠天吃饭,累断腰也未必有好收成。”父亲也跟着点头:“人要知足,安稳日子不是天上掉的。”

回单位那天,我提前到了岗亭。看着窗外驶过的车流,想起父亲在玉米地里弯腰的背影,母亲被汗水浸湿的头发,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郑重。那些重复的“您好”“再见”,那些精准核对的车牌、金额,原来都是安稳生活的具体模样。田埂上的汗水让我明白,没有哪份工作不辛苦,只是父母把最沉的那份扛在了自己肩上。

此刻在岗亭里,空调风轻轻吹着,我整理好制服,对着驶来的车辆扬起微笑。这份工作或许平凡,却是父母用无数个在地里挥汗的日子,托举出来的安稳。往后,要把每一次抬手、每一句问候都当成值得珍惜的馈赠,因为我站立的这片小小的岗亭,藏着他们从未说出口的期盼,也藏着生活最实在的甜。